*说年更就年更
*要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出了官译本,或者有人勤奋地翻译完了请踹我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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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7月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那个女人问到。
“什么都干。”马格纳斯说。
“你是从事时尚相关行业的吗?你看起来很时尚。”
“不,我本人即时尚。”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矫情,但似乎却娱乐到了他在飞机上邻座的乘客。实际上,这句话也是个小测试。似乎一切事物都能娱乐到他的邻座——她前面的椅背,她的指甲,她的眼镜,她自己的头发,任何其他人的头发,甚至是呕吐袋……
飞机起飞才一个小时,但马格纳斯的邻座已经起身去了四次洗手间。每次她都会在一段时间才出来,拼命地揉着鼻子,还有明显的抽搐。而现在她正俯身在他,她那披散的金发沾在他的香槟酒杯里,脖子上散发着娇兰香水的味道。她的鼻子上有着一道白色粉末的浅印。
他本可以踏入传送门并在几秒钟内结束旅程,但飞机别有趣味。它们是迷人的,亲密的,和缓慢的。会让你认识一些人。马格努斯喜欢与人交往。
“那么你的衣服呢?”她说。“这算什么?”
马格努斯低头看了看他那套红格黑底、塑料质感的超码西装和里面那件破洞t恤。这对于伦敦的朋克群体来说习以为常,但纽约此时还不能望其项背。
“我是做公关的,”这位女士说,她显然已经忘记了这个问题。“我为舞厅和酒吧服务。那些最好的酒吧。比如这儿,还有这儿。”
她在她那个超大的手包里翻来翻去,并在找到她的香烟时停了下来。她推出一支烟叼在唇间,点燃,然后继续翻找,直到翻出了一个小小的玳瑁卡盒。她打开盒子,挑出了一张写着ELECTRICA的卡片。
“来,”她用长长的红色指甲敲了敲卡片,说到:“来,这家是新开业的。但它之后会火的。比Studio 54更~~加火爆[1]。哦。失陪一下。你想要吗?”她向他展示着手掌里的一个小瓶子。
“不,谢谢。”
于是她又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挤,而她的手包在她再次回到洗手间的过程中撞到了马格纳斯的脸。
盲呆们再次对药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以前也干过类似的事儿,只是现在药物变成了可卡因。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药物[2]如此风靡了。在世纪之交的时候,人们倒是会把它加到各种各样的东西里——滋补品、魔药,甚至是可口可乐。他曾经觉得,他们会把这种药物抛在脑后,但它又回来了,而且势头不减。
药物从来不是马格纳斯的兴趣所在。好酒没有一点问题,但他会尽量避开药剂、药粉或是药片。你可没法在嗑药之后施法[3]。更何况嗑药的人都无聊得很。无聊透顶。药物让他们变得要么太慢,要么太快,而且他们几乎只讨论有关药物的话题。最后他们只会走向戒断——那是个可怕的过程——或者死亡。从来没有折中的结局。
就像所有的盲呆阶段的一样,这一切终会过去。甚至也许用不了多久。
他阖上双眼,决定把飞越大西洋的这段旅程睡过去。伦敦已经是过去了。现在是时候回家了。
×××
走出肯尼迪国际机场,马格纳斯想起了他在两个夏天前匆匆离开纽约的第一个原因——纽约在夏天真是太他妈热了。气温差不多接近100华氏度,飞机燃油和废气的气味与沼气混合在一起,弥漫在这城市远端。而且他知道,这气味只会越来越难闻。他叹着气,加入了等待出租车的队伍。
出租车内部就像任何太阳直射下的金属盒子一样舒适,满头大汗的司机更增添了空气中的芬芳。
“去哪儿,伙计?”他看着马格纳斯的衣服,问到。
“克里斯托弗和第六大道的拐角处。”
出租车司机应了一声,按下计价器,然后起步驶入了车流。司机叼着的雪茄的烟雾因此朝后直冲向马格纳斯的脸。他抬起一根手指将它们引向窗外。
从肯尼迪国际机场到曼哈顿的道路很奇怪,它会穿越居民区和荒凉地区,还会经过大片的墓地。这种古老的传统。让亡者安息在远离城市的地方,但又不能太远。比如伦敦,那个他刚刚离开的地方,就被古老的墓地环绕着。又比如庞贝,一个他在几个月前造访过的地方,有一整条亡者大道,坟墓一直延伸到城墙边缘。经过纽约所有的居民和墓地,在拥挤的高速公路的尽头,远处闪烁着微光——那就是曼哈顿——它的尖顶和山峰刚刚为夜晚亮起了灯光。从死亡到鲜活。
他本没打算离开这个城市这么久,他本来只是想去蒙特卡洛做一次最短的旅行……但之后,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蒙特卡洛的一周变成了里维埃拉的两周,接着又变成了在巴黎的一个月,在托斯卡纳的两个月,直到坐上去希腊的船,然后你又会因为季节问题被刮回到巴黎,再然后你会去罗马待一段时间,还有伦敦……所以有时候你就是会一不小心离开两年。这事儿是会发生的。
“你从哪儿来?”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着马格纳斯,问到。
“哦,附近吧。差不多就是这儿。”
“你是本地人?你之前离开了?你看起来像是之前离开了。”
“离开了有一段时间。”
“那你听说过这些谋杀案吗?”
“好久没看报纸了。”马格纳斯说。
“一个滑稽的家伙[4]。自称山姆之子,报纸上也叫他四十四口径的杀手。到处游荡,专挑爱人小径上的情侣射杀,你知道不?一个恶心的混蛋。真的恶心。警方还没有抓到他。他们一无是处。恶心的混蛋。城里到处都是这些。你不应该回来的。”
纽约的出租车司机啊——永远是缕缕阳光。
×××
马格纳斯在位于西村中心的第六大道和克里斯托弗街的一个绿树成荫的拐角处下了车。即使到了傍晚,天气也热得令人窒息。尽管如此,黄昏似乎还是在社区里营造出了一种适合聚会的氛围。这村子在他离开之前就是个有趣的地方。而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种欢快似乎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在街上走着,室外的咖啡咖啡店挤满了人,马格纳斯立刻被这种狂欢的气氛吸引了。
马格努斯的公寓是没有电梯的,位于街道两旁一幢砖房的三层。他为自己打开大门,轻快地跳上台阶,整一个兴致高昂。但当他到达他的楼层时,他的兴致又瞬间低落。他首先注意到他的门边有一股强烈而难闻的气味——像是什么腐烂了的味道,混合着大麻的臭味,还有其他他不想辨认的东西。马格纳斯之前可没有住在臭气熏天的公寓里。他的公寓闻起来应该是干净木地板、鲜花和熏香的味道。他把钥匙插进锁孔,但当他想打开门时,门卡住了。他不得不铆足了劲儿推开它。而原因立刻就呈现在了他眼前——在门的另一边有一箱箱的空酒瓶。而且,令他吃惊的是,电视居然开着。四个吸血鬼瘫在他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卡通动画。
他一见面就知道他们是吸血鬼,因为他们皮肤背后褪去的血色和那慵懒的姿势。更何况,这些吸血鬼甚至懒得擦掉嘴角上的血迹。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沾着一些干了的东西。有张唱片在留声机里旋转着。它已经放到了最后,卡在空白的末端条上,正在轻轻地发出不满的滋滋声。
只有一个吸血鬼回过头看向了他。
“你是谁?”她问。
“马格纳斯·贝恩。我住在这里。”
“哦。”
她转回身继续看卡通片。
马格纳斯在两年前离开时,曾把自己的公寓交由一个管家,米利根夫人(Mrs. Milligan),照料。他每个月都会打钱回来支付生活账单和清洁费用。很显然,她确实支付了账单。房子还通着电。但她没有打扫房间,而且米利根夫人应该也没有邀请这四个吸血鬼住过来,把这里弄得一团糟。马格纳斯视线可及的地方到处都是毁坏和腐朽的迹象。厨房里的其中一把椅子坏了,成了一堆地上的碎片,而其他的则堆满了杂志和报纸。那儿还有一个满出来的烟灰缸,以及很多临时的烟灰缸,甚至还有烟灰的痕迹和装满烟头的盘子。客厅的窗帘扭曲而破损。所有的东西都不正常,还有些东西直接不见了。马格纳斯这些年来收集了不少可爱的艺术品。他试图搜寻之前摆在大厅桌子上的那件他最喜欢的塞夫勒瓷器(Sevres porcelain)[5]。当然,它早已经不见了。用来摆它的桌子也是。
“我并不想表现地很粗鲁,”马格纳斯不快地看着堆在他那张最棒的波斯地毯一角的一堆恶臭的垃圾,说:“但我可以问一下你们为什么在我的房子里吗?”
这个问题得到了一个睡眼朦胧的回视。
“我们住在这儿。”那个女孩作为唯一一个敢于转回头的人,最后说到。
“不。”马格纳斯说。“我想我刚刚解释了,是我住在这里。”
“你之前没住了,所以我们搬进来了。”
“那好,我回来了。所以你们需要做其他安排。”
没有回应。
“让我说得更清楚些,”他说。他站到了电视机前,蓝色的魔光在他指间噼啪作响。“你们能这里,就意味着你们大概知道我是谁。你们也大概知道我的能耐。也许你们需要我召唤什么人来帮你们离开?或者我也可以打开传送门把你送到纽约另一边的布朗克斯(Bronx)?或者俄亥俄州?还是蒙古?你们想被送到哪里去?”
沙发上的吸血鬼们沉默了一两分钟,然后相互看了看对方。他们发出了一声嘟囔,接着是第二声,然后他们费劲地把自己从沙发上扯了起来。
“别担心你们的东西,”马格纳斯说。“我会把它们寄过去的。到杜蒙特旅馆?”
吸血鬼们很久以前就占领了古老而不幸的杜蒙特旅馆。这是纽约所有吸血鬼的通用地址。
马格纳斯更仔细地看了看他们。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吸血鬼。他们好像是——生病了?吸血鬼并不会真的生病。他们会饥饿,但不会生病。但这些吸血鬼有吃过东西。他们的脸上满是证据。而且,他们看着有点抽搐。
不过考虑到这个地方的状况,他不是很想为他们的健康担心。
“来吧,”其中一个说。他们趿拉着脚步走到楼梯口,然后走下楼梯。马格纳斯紧紧地关上了大门,接着一挥手,移来一个大理石顶的干水槽从内部堵住了门。至少这玩意儿因为太重、太坚固而没有被损坏或者搬走,但它里面堆满了又脏又旧的衣服,那些衣服似乎掩盖着什么他直觉自己永远不会想看到的东西。
屋子里的气味太难闻了。这个必须先搞定。一条蓝色的裂纹凭空出现,那股恶臭被夜茉莉的淡淡的气味所取代。他把唱片从留声机上拿了下来。吸血鬼留下了一堆唱片。他翻看了一下,挑出了一张风靡当时的弗利特伍德麦克(Fleetwood Mac)乐队[6]的新专辑。他喜欢他们。他们的音乐中带着淡淡的魔力。
马格纳斯再次在空中挥了挥手,公寓开始慢慢地恢复正常。而为了表示感谢,他把垃圾和各种恶心的堆积物都送到了杜蒙特。毕竟,他答应过会把他们的东西寄给他们。
×××
尽管他在窗户上施加了新风魔法,尽管他打扫了房间,尽管他做了他能做的所有事情,他的公寓还是让人觉得又粘又脏,很不舒服。马格纳斯实在睡得不好。他在早上六点左右放弃了继续入睡,转而出门去寻觅咖啡和早餐。反正他的伦敦时间也还没倒过来。
街上有些人显然是刚要回家过夜。有一个女人在单脚跳跃着前进,她的一只脚上穿着高跟鞋,另一只脚则是光着的。还有浑身都是闪粉和汗水的三个人,全都挂着蓬松的羽毛围巾,正在从街角的一辆出租车里下来。马格纳斯在街对面的一家小餐馆了选择了一个角落的卡座坐下。这是唯一开着的地方。这里的上座率出奇的高[7]。大多数人似乎都是刚刚结束了他们的一天,而非刚刚开始,他们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薄煎饼,以吸收他们胃中的酒精。
马格纳斯在收银机旁买了一份报纸。出租车司机没有撒谎——纽约全是糟糕的新闻。他离开了一个动乱的城市,回到了一个破碎的城市。这座城市是物理意义上的破碎。布朗克斯区有一半的建筑被烧毁了。垃圾因为没有处理经费而堆积在街道上。抢劫、谋杀、强盗……而且是的,还有个自称是山姆之子和撒旦的代理人的家伙,在拿着枪到处乱跑,无差别地射击人群。
“我就知道是你。”一个声音响起,“马格纳斯。你之前去哪儿了?”
一个年轻人滑入了卡座的另一侧。他穿着牛仔裤和一件没有衬衫打底的皮背心,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金十字架。马格纳斯微笑着折起他的报纸放到一边。
“格雷格!”
格雷戈里·詹森(Gregory Jensen)是一个有着齐肩金发的、非常英俊的年轻狼人。金发不是马格纳斯最喜欢的发色,但格雷格的头发和他很相配。马格纳斯曾经短暂地迷恋过格雷格,但这点儿迷恋最终他在遇到格雷格的妻子康斯薇拉(Consuela)时被放下了。狼人的爱情是十分激烈的。你不能插足它。
“我告诉你,”——格雷格从桌子的自动点唱机底下拿出烟灰缸,并点起了一支烟——“最近事情真是一团糟。真的,一团糟。”
“怎么个糟法?”
“是吸血鬼,伙计。”格雷格猛吸了一口烟,“他们出了些问题。”
“我昨晚回家时在公寓里就发现了几个,”马格纳斯说,“他们看起来不太正常。首先,他们让人恶心。而且他们看起来病了。”
“他们就是病了。他们疯了似的进食。情况越来越糟了,伙计。情况越来越糟了。我告诉你……”
他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
“如果吸血鬼不控制住局面,暗影猎手们将会把我们全部解决。就目前来说,我还不确定暗影猎手们是否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的事。这个城市的谋杀率本来就很高,也许他们还没发现。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搞明白的。”
马格纳斯向后靠在他的座位上。
“卡蜜尔通常都能控制局面。”
格雷格用力地地耸了耸肩,“我只能告诉你,吸血鬼们开始只是出入所有的酒吧和舞厅。他们喜欢这类东西。但后来他们开始持续地袭击人类。在酒吧里,也在大街上。纽约警局认为这些袭击是奇怪的抢劫,所以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动作。但是当暗影猎手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就会来狩猎我们。他们也在变得好战。绝不会错过任何借口。”
“和平协议(The Accords)[8]是禁止——”
“去他的和平协议。我告诉你吧,距离他们开始无视和平协议不会有多久了。而且就吸血鬼们现在的暴力程度,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一团糟。”
一碟薄煎饼被放在马格纳斯的面前,这使得他和格雷格的对话暂停了一会儿。接着格雷格掐灭了他几乎没抽过的香烟。
“我得走了,”他说,“我刚才是在外面巡逻,看看有没有人遭到袭击,然后我从窗户里看到了你。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罢了。很高兴看到你回来。”
马格纳斯放了五美元在桌上并推开了他的煎饼。
“我跟你一起。我想亲眼看看这些。”
×××
在他呆在那个小餐馆的一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外界的气温急剧上升。升温放大了外溢的垃圾的恶臭,那些垃圾已经满出了金属制的垃圾桶(这种垃圾桶只会煮熟垃圾,加剧气味),还有一袋袋的垃圾被堆积在路边。垃圾就这么直接被扔到街上。马格纳斯跨过了无数汉堡的包装纸、空罐头和废报纸。
“两个基础巡逻区域,”格雷格点燃了一支新的香烟说,“这个地区和中城西部。我们一条街一条街地走。我是从西边巡视过来的。在河边的肉库区(Meatpacking District)那里有很多酒吧。”
“天气挺热。”
“这种气温,伙计。我想可能就是这种气温让他们变得反常了。它正在影响到每一个人。”
格雷格脱下了他的背心。这世上有许多比“在一个夏天的早晨和一个赤/==/裸上身的英俊男人一起散步”更糟糕的事。更何况如今是一个更为文明的时代,人们都出/==/柜了。同/==/性/==/伴侣们会光明正大地、手牵手地在白天一起散步。这也是最近才发生的事。尽管这座城市似乎正在分崩离析,但也有一些好事正在发生。
“林肯有找卡蜜尔谈过话吗?”马格纳斯问到。
马克斯·林肯(Max Lincoln)是狼人的首领。大家用姓氏来称呼他,因为这与他瘦高的身材和布满须发的脸很相称,也因为他和那个更著名的林肯一样,是一位出了名的冷静而果断的领袖。
“他俩不说话,”格雷格说,“至少现在不了。卡蜜尔来这里是为了酒吧,仅此而已。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马格纳斯确实不能更清楚了。卡蜜尔总是有点冷漠的,至少对陌生人和初识者是这样。她有一种皇族的气质。但私下里的卡蜜尔则是一头完全不同的野兽。
“拉斐尔·圣地亚哥怎么样了?”马格纳斯又问。
“他消失了。”
“消失了?”
“有传言说他被送走了。我从一只小精灵那里听来的。他们声称从几个穿过中央公园的吸血鬼那里偷听到的。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并且跟卡蜜尔说过什么。但现在他就这么消失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们穿越村庄,走过商店和咖啡馆,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和废弃的仓库来到了肉库区。很多废弃的仓库现在都是酒吧。这里在上午的时候有一种荒凉的感觉——只有被遗弃的船只的残骸和它们下面汹涌澎湃的河水。就连河水似乎也对高温感到厌恶。他们检查了所有地方——甚至是巷子里或是垃圾桶旁边。他们甚至查看了货车和卡车的车底。
“什么都没有,”格雷格在他们察看了最后一条巷子里的最后一堆垃圾之后说,“我猜昨天是个平静的夜晚。该去汇报了。天色不早了。”
这意味着在越升越高的气温里的快走。格雷格付不起出租车的钱,而且也拒绝了马格纳斯帮他付,所以马格纳斯只能不高兴地和他一起一路跑到运河街(Canal Street)。狼人的巢穴隐藏在唐人街一家只做外卖食物的餐馆的门面之后。一个狼人站在柜台后面,站在菜单和各种中国菜的库存照片下面。她打量了马格纳斯一番。在格雷格点头之后,她让他们穿过珠帘到了后面。
后墙的另一边没有厨房。反而有一扇门通向一个更大的设施——第二区警察局的旧址。(这些牢房在满月时确实有用。) 马格纳斯跟着格雷格走过灯光昏暗的走廊,来到警察局的大厅,那里已经坐满了人。整个狼群都聚在一起,林肯站在房间的最前面,正在听取一份报告,时不时严肃地点点头。当他看到马格纳斯时,他举起一只手打了个招呼。
“好了,”林肯说,“看来大家都到齐了。而且我们有一位客人。你们很多人都认识马格纳斯·贝恩。正如你们所见,他是个巫师,也是这个族群的一位朋友。”
这一点立刻被接受了,所有人都点头致意。马格纳斯倚在靠近后方的一个文件柜上观看了整个过程。
“格雷格,”林肯说,“你是最后一个回来的。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我负责的区域一切正常。”
“很好。但不幸的是,别的区域发生了事件。艾略特(Elliot)?你来说明一下?”
另一个狼人走上前去。
“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他说,“在市中心,靠近花园(Le Jardin[9])的位置。绝对是一次吸血鬼袭击。颈部有清晰的印记。我们撕裂了他的喉咙以掩盖尖牙穿刺的痕迹。”
房间里发出了一阵不满的咕哝。
“这将使‘吸血鬼杀手’这个词暂时远离报纸。”林肯说,“但显然情况已经更糟了,而且现在有人死了。”
马格努斯听到了各种关于吸血鬼的低声议论,也听到了一些稍微响亮的声音。所有的议论都包含着某种脏话。
“行了。”林肯举起双手,平息了大家担忧的声音,“马格纳斯,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我不知道,”马格纳斯说,“我才刚回来。”
“你以前见过这样的事情吗?大规模的无差别袭击?”
所有的脑袋都转向了他的方向。他在文件柜上靠得更稳了一些。他并不是很想在上午的这个时间点进行一场关于吸血鬼行为的报告。
“我见过一些不太好的行为。”马格纳斯说,“但这要看情况。我去过一些没有警/==/察、也没有暗影猎人在附近的地方,所以那些地方的情况有时候会失控。但我从未在这里或其他任何发达地区见过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在靠近暗影学院的地方。”
“我们得解决这个问题。”一个声音喊道。
各种赞同的声音立刻在房间里此起彼伏。
“我们到外面谈吧。”林肯对马格纳斯说。
他朝门口点了点头,狼人们就让开了一条马格纳斯可以通过的路。林肯和马格纳斯在街角的熟食店买了点用烘烤过头的咖啡豆做出来的咖啡[10],一起坐到了针灸师店前的一条门廊上。
“他们有些问题,”林肯说。“不管是什么,它来得极其迅猛。如果我们周围有生病的吸血鬼在制造这种流血事件…最终我们会不得不采取行动,马格纳斯。我们不能让这事就这么继续下去。我们不能让谋/==/杀案件发生,而且也不能冒险把暗影猎手们带到这里来。我们不能让那些的问题再次出现了。那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意味着一个糟糕的结局。”
马格纳斯仔细研究着下级台阶上的裂缝。“你联系过狼卫(the Praetor Lupus)[11]了吗?”他问。
“当然。但我们依然无法确定是谁干的。那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菜鸟能干出来的事。那可是在多个地点发生的多起袭击。对我们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所有的受害者都嗑了不止一种药,所以他们没法清晰地说明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他们之中有人说是吸血鬼,警察也只会认为是因为他们嗑嗨了。但最终那些话还是会组成一个故事。媒体会听到风声,暗影猎人也会听到风声,然后整个事件就会迅速升级。”
林肯是对的。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狼人完全有权利采取行动。然后就会发生流血事件。
“你认识(know)卡蜜尔,”林肯说。“你可以和她谈谈。”
“我以前认识(knew)卡蜜尔。而现在你可能比我更了解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卡蜜尔对话。她是一个很难沟通的人。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话,我早就去找她谈话了。而且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和你跟她之间的关系完全不同。”
“我们相处得并不好,”马格纳斯说,“我们已经几十年没说过话了。”
“可是大家都知道你们俩曾经……”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百年前,林肯。”
“对你们俩来说,这点时间真的有意义吗?”
“你想让我对她说什么?我没法在这么长时间之后直接走到她面前说‘别再攻击人类了。还有,你自世纪之交以来过得如何?’”
“如果他们有些问题,也许你可以帮助他们。如果他们只是进食过度,那么它们需要知道我们已经准备好采取行动了。而且如果你关心她,我知道你关心她,那她就应该得到这个警告。这对我们大家都好。”
他把一只手放在马格纳斯的肩膀上。
“拜托了,”林肯说,“我们仍然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可能。因为如果这样下去,我们都会遭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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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原文Soooo much better than Studio 54. 拖长音的Soooo,所以更~~加,哈哈
[2] Drugs,其实应该翻译成dÚ品,但是总觉得这么翻译会被ban,所以改成了药物,下同。
[3] You didn't take drugs and do magic. 本人更喜欢的翻译其实是:嗑药不施法,施法不嗑药。因为相对意译所以没直接放上面,但因为非常喜欢所以必须给脚注[手动狗头]
[4] 原文loony-tune,原译是华纳兄弟最早的卡通系列(兔巴哥就属于这个系列),所以应该是代指滑稽的角色
[5] 法国的一家皇家瓷厂
[6] 成立于60年代末的传奇乐队,于1998入驻摇滚名人堂
[7] 原文:It was surprisingly full。我在这句话上失去了直译的能力。
[8] 忘了以前咋翻的了,所以标个原文,反正你们知道就这玩意儿
[9] 法语
[10] “用烘烤过头的咖啡豆做出来的咖啡”的原文其实只有两个词:Burned coffee
[11] 一个会主动追踪并帮助新生的、或是被遗弃的暗影魅族的慈善组织。建立者是伍尔西·斯科特(Woolsey Scott)。如果你还记得几年前的第三章的话,就应该知道他也参加了1857年暗影猎人和暗影魅族的会面,还在会议上给大巫师抛了个媚眼儿。而他哥哥拉尔夫(Ralf)则是当时试图促成和平协议还和卡蜜尔有些情愫纠葛的狼人领袖。